Vissi d'arte, vissi d'amore

在教學醫院門診內，有時會有醫學生在診間跟診。

原本這樣教學之目的，應該是
讓學生能知道醫師平日看的病症、學習和病友溝通的能力吧？

但醫學生在診間，卻往往成為尷尬的存在。

跟一些非醫學領域的朋友聊過，他們大多覺得：
就醫時旁邊有醫學生會很不自在。
有的會覺得被學生盯著很不舒服（視覺強暴？）；
有的看到學生在一旁竊竊私語，會以為醫師隱瞞了些甚麼；
有的看到學生飛快的寫筆記，還以為是自己對醫師說的話都成了呈堂供証
（其實這是認真的學生在抄寫老師講的話呀）；
更有的看到醫學生在診間內，便臉色大變，
似乎是自己會變成待宰的白老鼠。

其實設身處地想，病人來求診，進入診間，
應該只會預期到有醫師、有護士而已，
雖然門口掛著大大的牌子：此為教學醫院，有實習醫學生在診間見習云云
但多半沒甚麼人會注意到吧？
而且來到醫院，本來就很緊張了，
看到醫學生，這診間的異體(alien)，
會更加緊張、不知所措，也是理所當然的呢。

在門診中跟診學習，是醫師養成教育中的一環，
但若醫學生在場，即使什麼也不做，
依然會造成一些病人感到不自在，
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病人坐下來時，總是背向醫學生，
多少反映了他們的不自在、不想被人窺看的心情。
那麼，身為醫學生，應該有甚麼樣的態度，減除病人的不自在呢？

我自己這學期開始嘗試著微笑向病人點頭打招呼，
原本推開門，一臉疑惑的病人，看到我打招呼，再看看我的名牌，
大約四成左右的病人也會點頭回禮，
就算沒有回禮，他們生硬的臉色多少也會緩和下來。
此外，為了避免被病人當作診間的異體，
我也盡量幫忙些診間的工作。
拉簾子、協助攙扶病人、趁護士不在診間時協助做護士的工作，
只要有做事，病人一旦了解了你不只是一旁的觀察者，
而是這整個工作環境的一員，多少也會抱持著體諒之意吧。

做這些事情，可能會被同學笑：
"你只是去跟診，幹嘛這麼卑屈低下的？"
但將心比心，如果今天我是推開門的病人，
看到一個兩眼直盯著你、面無表情的醫學生，
和一個戴著微笑、有禮貌向你致意的醫學生，
我應該會比較喜歡後者呢。

當然，跟診很累，尤其是主治醫師一句話都不搭理學生時更累。
如果可以，真想叫醫院在每個診間裝單面鏡，
大家躲在單面鏡後面跟門診就好了，多輕鬆。
但面對病人、和護理人員相處，不是未來的事，
現在就在做了。
這樣來說，學習如何跟別人應對進退，應該也是跟門診的價值吧？
如此一想，也就稍稍不覺得累了。

一些小想法，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所有情境下一體適用。
如果還有建議討論，還請賜教。
因為我們都要一直的學習：
如何在專業學識之外，更讓病人感受到我們的用心。